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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今日,当国人探索的脚步已经踏入太空,社交媒体上“月球究竟能不能种植?”“火星的土壤怎么样?”依旧是大众最津津乐道的话题。
在漫长的过往中,人们在生活中发现美,追寻美,诞生了有关自然界和宇宙的知识,产生了传统艺术和实践。一代一代人们适应周围环境以及与自然和历史互动,这些文化传统被不断地再创造,最终形成了满足人类相互尊重的需要和顺应可持续发展的非物质文化遗产。
2022年10月1日起,甘肃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心推出非遗美文欣赏栏目“一声惊叹”,自混沌而来的这一声惊叹,划破了人类直立行走之前的漫漫长夜,于是,爱与工具、大地、技艺一同诞生。
西和人的杠子面就像兰州人的牛肉面一样,是一道奇葩的食物,从眼一睁开的清晨七点开始,一直能吃到下午的两点。
这些年来,我走遍了大江南北,走遍了天涯海角,吃过了许许多多的美味佳肴,包括多种多样的南北大菜,也算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吃货了。但值得让人回味的,却依然是那些藏于街头巷尾的小食品,总是让人不能自已,甚至欲罢不能。
在上海,我每周都要吃一碗福建人做的大馄饨,那个味道着实让人勾魂,不仅肉馅味道鲜美,令人迷恋,就连馄饨的样子,也使人过目不忘。在重庆,我吃过解放碑附近一个巷道里的小面,吃完了依然满嘴留香。在河南,有年我在洛阳出差,连续吃了三天的水席,最后实在吃腻了,经过千寻万觅,找到了当地人的铡刀面,一次连吃了两大碗。那年在辽宁,与单位的十几人去旅游,每天都是炒菜米饭,最后在大连一家大型商场的楼上,找到了一家做大碗面的,但具体的面名我忘记了,那么大的碗,我依然吃了两碗,当时邻桌的几个人,把我当怪物看。疫情前一年在武汉,早餐不知道吃什么,随便在一个小巷子的深处,吃了一碗热干面,却被彻底迷上了,于是乎,每日早晨就吃热干面。
但这些年来,我不管走到那里,生活总与一碗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好像没有面的日子就缺少了什么一样,犹如一桌大席,缺少了一瓶酒。还有,这些年来,不管走到那里,吃什么样的面,却总怀念着故乡的一碗杠子面,那鲜红的油泼辣子,那嫩绿清脆的韭菜,那金黄的豆腐丝,那醇香地道的粮食醋,那柔韧精道的面条,总是令人魂牵梦绕。
以至于这些年我只要回故乡,不管是我孤身一人,还是带着妻儿,只要下了车,立即就往杠子面馆里跑。大家也许会好奇,干吗要跑呢?因为不跑就没有了。西和人的杠子面就像兰州人的牛肉面一样,是一道奇葩的食物,从眼一睁开的清晨七点开始,一直能吃到下午的两点。当地人把杠子面既作为早餐来吃,也作为午餐来吃。哪怕是顿顿都吃,也不会吃腻。
在这里给大家讲一个小故事,就知道我对一碗杠子面有多迷恋了。大概是2006年前后,那时我还没有自己的家用小汽车,回故乡非常不方便,每次都要背着大包小包坐大巴。因为麻烦,所以也经常不爱回老家。雷竞技RAYBET有次坐车时认识了一位做生意的老乡,常年往来于西和与兰州之间,后来由于经常联系,变成了好朋友,他也知道我喜欢一碗杠子面。
于是乎,每次只要他从西和到兰州来进货,出发时都要买几把生杠子面拿上。同时为了不改变味道,他竟然用一只餐盒装上各种调料,一起带到兰州。在那两三年的时间里,我几乎每个月都能吃到一碗地地道道的杠子面。后来由于太麻烦,在我强烈的一再要求下,他来兰州时才不再带面。不过他的那一片情分,至今铭刻在我的心里,雷竞技RAYBET每次只要回老家,我总不忘要请他喝一杯。
很多人不明白,为什么叫杠子面呢?其实很简单,这碗面主要是用木头杠子压制而成的。那怎么个压法呢?半袋干面粉倒在面板上,加入适量的实用碱,再用温水进行调和,与手擀面的调和方法一模一样,等擀面变成球状的面团时,人骑在一根镶嵌在墙壁里的木头杠子上进行千砸万压,这与手擀面中的用手揉面其实是一个道理。不过用杠子压的面,由于力量大,能让面的揉搓更加充分。经过千遍万遍的压制后,面团终于彻底屈服了,变成柔的几乎用手很难撕开的面疙瘩,表面光滑,遇到灯光,能闪闪发亮。
到了这一步,杠子的使命就完成了,剩余的就是擀面了,和手擀面一模一样,需要用一根四五尺长的擀面杖,将面分成四五块,再放在直径1.5米左右的案板上进行擀制,半袋面擀下来,至少要一个小时左右。我曾亲眼目睹过擀面的师傅,一张面擀完,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哪怕是大冬天,他都穿着短袖衫。也因为常年这样擀面,师傅们胳膊上和胸脯上,都有饱满的让人羡慕的肌肉。
擀好的面下锅后,食客根据喜好,可以选择吃热面,也可以选择吃温面。热面可以直接捞到盘子里,而温面则需要在温水中再漂一遍,然后加入油炸的豆腐丝和用开水煮过的韭菜,再调入油泼辣子,加入当地手工酿制的食醋和少许盐,一碗面就可以开吃了。用筷子夹一根放入口中,轻轻嚼就会发现,是那么柔韧且不易嚼碎,味道鲜美的简直无法形容。在当地,胃口不太好的人都很少吃杠子面,因为太柔韧了。
看吧,这碗面除了擀制过程复杂外,在调制上特别简单,但味道却是那么令人迷恋。这也许就是朴素的食材,再经过朴素的加工的味道吧。记得有次回故乡,一下车,儿子就喊着吃杠子面,没想到一次性吃了两大盘子,而且吃的狼吞虎咽。杠子面对于他来说,由于出生在兰州,并没有吃过多少次,但却给他留下了深刻的记忆。
看着儿子吃的样子,透过时光的帷幕,我也看到自己在青少年时代的影子。那时西和县城还很凌乱,大街小巷到处乱七八糟的,不过你只要路过任何一条小巷子,总有杠子面的味道扑鼻而来。那时一碗杠子面就几毛钱,但作为农村来县城求学的我,却不敢去吃,因为兜兜里没有半毛钱。
记得到了高二的时候,我经常在全国各地的报刊上发表一些诗文,也经常有几元钱的稿费,这对我的生活有所改观。每次稿费邮寄来,我总会拿出好几毛钱,找一家味道可口的面馆子,给自己改善一下伙食,每次都吃两大盘子,感觉依然不过瘾。现在回想起那段艰难的岁月,虽然有心酸,但更多的是无穷无尽的回味。多年以后回到故乡,杠子面想吃多少就能吃多少,但似乎总吃不出青少年时代那种独特的味道来。
这几年,大概是新冠肺炎疫情的第二年,当时疫情有所缓解,在兰州的大街上几乎感受不到疫情的阴影。马路上车辆多如蚂蚁,商场里人头涌动。记得那天正好是大中午,烈日当头,我和以前在报社工作时的几位朋友在西关什字溜达,正愁中午吃什么时,有一个朋友说亚欧商厦上有一个小吃城,品种很丰富的。
于是乎,我们便乘坐电梯来到了楼上,果真是一家小吃城。转了一圈,在小吃城的西北角,发现有一家西和人开的杠子面馆,经过和几位朋友商议,决定留下来一吃。面端上来后,几位朋友吃的不亦乐乎,只喊香,味道鲜美。但我总是吃不出故乡地地道道的味道,虽然面也很精道,柔韧有余,但总觉得哪里不对。经过仔细回想才发现,里面缺少了油炸豆腐丝,同时醋也似乎缺少故乡的那种神韵。草地吃了半碗,便放下了。
这次在兰州吃杠子面,也让我相信了一个规律,那就是同样的一碗面,一旦变换了地域,势必会变味。很多人说,除了加工手段的变化之外,水也彻底变了,所以味道自然而然会跟着变化,没有了故乡味也就能说得过去了。
不过说实话,我的故乡是何时才有杠子面的,我翻阅过很多地方文献都没有找到答案。不过根据西和民间的说法,杠子面的历史并不久远,相传起于清朝时期,距今也就一百多年。不过翻阅其他资料时也发现,在贵州的兴义,江苏的淮安,安徽的蚌埠等地均有杠子面,其擀制手法基本相似,雷竞技RAYBET不一样的是食用时的调味品和做法。
这些年,很多人说起乡愁,能说出一大堆的意象来。对诗人余光中而言,乡愁是那一湾浅浅的海峡;对画家木心先生来讲,乡愁是那黑瓦白墙的江南水乡。我由于一直漂泊于异乡,对乡愁有了切身的体验。那么乡愁到底是什么呢?乡愁除了是一个人出生的故乡外,可能是一朵西北风中摇曳的野棉花,是儿时放牛的一片山坡,是一阵热烈的山歌,是蛋上父母慈爱的巴掌,也是一碗热腾腾的杠子面。